红衣男子根本不在意寒琼宇的存在,可听到寒琼宇提及唐欣这个名字的时候,原本不屑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他的视线直至寒琼宇,谨慎的问
“你连这件事都知道,是什么人告诉你的?”
看白惊天的反应,寒琼宇已经肯定了自己的推测,他的余光已经看到了水珑玉的神情越来越惊骇,显然不止他有了答案,水珑玉也联想到了什么。
寒琼宇看着水珑玉的反应,心中犹豫,他就这么把一切谜题解开,是不是真的好,水珑玉能否接受这样的命运?可他随即否决了这样的犹豫,因为他了解水珑玉,她从来都不是弱不禁风的娇弱花朵,相反,她的坚韧甚至无数次真令寒琼宇感到震惊。何况这残酷的命运一直都不曾放过她,可她却每次都没有选择逃避。
寒琼宇的视线回到了白惊天的身上,他看着白惊天沉声说
“唐门一直以当年唐蓝破门为耻,所以这件事一直以来都是唐门不传的秘密,因此当年唐欣的叛逃也被一并隐瞒了,只是唐欣叛逃后却没有如她设想的那般美好,不但没有和她的情郎双宿双栖,反而被摆了一道,不知被奸污,甚至还毁去了容貌。而最令她愤恨的,莫过于她怀着那个欺骗她感情的男人的骨肉。”
“就算她怀了孩子,怎么知道这孩子是哪个男人的种,寒琼宇,你说她怀着她情郎的孩子未免太过主观,莫不是听了什么江湖传言。”白惊天自信满满的说。
寒琼宇见他满是不信才接着说“江湖传言我是没听到过,也不会刻意的去打听他人的秘密。只是唐欣自那之后在江湖中大开杀戒,特别是喜欢虐杀英俊美貌的年轻男子,以至于引起武林公愤,最终唐门迫于无奈,只得劳师动众大肆围剿,而唐欣被围剿时才说出了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
白惊天摇头不屑的笑着说“疯女人的疯言疯语你也信,寒琼宇,莫不是我太高估了你,这种话你也信。”
“你或许觉得唐欣不过是悲愤交加,将一切罪责都归咎在那个男人身上,可你却不知道,她虽恨极了那个男人,却没有打掉腹中的孩儿,而是在数月后诞下一个女婴。如你所言,唐欣的人性早已被对那个男人的恨所吞噬,她将满腔的怨恨都发泄在自己的女儿身上,不让她死去,不给予姓名。”
寒琼宇说到此处,却感到怀中紧绷的衣襟,他知道,那是水珑玉攥着他的衣服,唐欣对于她而言,是从小到大的噩梦,那些刻在她的记忆中痛,偶尔会隐隐作痛,更不要说被人这么提起,寒琼宇的左臂微微收紧,将水珑玉紧紧的揽在怀中。
水珑玉缓缓抬头,看着寒琼宇的侧脸,她知道,寒琼宇不会无端提及这些,不会无端拆穿她不想戳破的事,所以她并没有阻止寒琼宇继续说下去。
而白惊天听到此处,神色已经有了些许迟疑,但是他依旧还是迟疑的说“你口口声声说那女婴是唐欣和她情郎的骨肉,到底凭什么?”
“凭我见过她,认识她,熟悉她。从小的折磨并没有磨灭少女善良的本质,反而造就了她坚韧的意志。十三岁的她已经像落入凡尘的仙子一般不俗,而被毁去了容貌的唐欣每日对着能让所有女人都嫉妒的少女心中越发的扭曲,所以她把自己的亲生骨肉丢进了妓院,亲眼看着几个男人将她蹂躏,之后却丢个她一把能取走这些男人性命的匕首,让她杀尽与她发生过关系的男人,才肯告诉她为什么如此对她的答案。少女依照母亲的话去做了,不久后,她便成了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赤衣鬼。”
这些都是水珑玉的经历,寒琼宇清楚的记得,并不是因为他在意水珑玉的过往,而是时至今日他也无法想象当年的她,每次面对鲜血淋漓的情况时会有怎样的痛楚,需要多坚强才能一直忍耐。
白惊天的脸色早在寒琼宇说出赤衣鬼三个字时就已经彻底变了,除去眼神中的不信,他的神色中更多的是惊恐和震惊。
“你胡说,易筋换骨后我早已没有了生育后代的能力,怎可能让唐欣怀孕?”白惊天争辩说。
“原本我没法确定你就是当年骗她背叛师门,又毁去她容貌的男人。只是你对自己的身体恐怕依然没那么了解,正如你不了解易筋换骨后的体质不止会伴随你一生,也会跟着你的血液传递给你的后代一样。”寒琼宇说罢视线直指白惊天。
那日,他被与水珑玉发狂时状态相似的白惊天一掌打成重伤时就已经推测到了这些,只是他觉得这一切都过分的巧合,而且对于水珑玉体内的异种真气他实在了解的太少,因此才在山洞中从黑衣人口中求得真相。而结果正如他所料,因为他清楚,自己的生父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说谎话,也没有任何说谎的必要。
加之黑衣人曾经说过,白惊天曾经是他的得力部下,只是在易筋换骨后才性情大变,想必当年他也是个性情纯良的人。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唐欣心如蛇蝎,如今的白惊天形似鬼魅,他们二人的女儿却依旧有着善良的本性。
这一趟九华之行,真的让寒琼宇和水珑玉都解开了多年以来解不开的心结。只不过,当年二人都是不顾一切的拼命寻找却没能寻到什么结果。可到了他们想要抛弃这一切的执念时,这些事却自己寻上门来,寒琼宇见到了生父,水珑玉也找到了生父,只不过前者不能公开相认,后者却没法相认。
白惊天听完寒琼宇的话,原本坚定的信念却已经奔溃,易筋换骨,这种特质即便是想要模仿也模仿不来,且自他之后,江湖中再也没有人试过这种禁术,因为方法已经没人知晓,所以他心中清楚,寒琼宇即便想要编谎话动摇他的信念,也绝不会说的如此精细,那答案只有一个,就是他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你说……赤衣鬼是我的女儿?”白惊天难以置信的问。
寒琼宇瞥了一眼水珑玉,她的神情仿佛那晚她得知了唐欣自小折磨她的理由时一般落寞,这种落寞的神情是她无声的痛。一个一心想要折磨她的生母,一个自小抛弃她,如今又险些奸污她的生父,都是她逃不开的诅咒,是命运的嘲弄。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想要知道的只有一件事,你是如何控制易筋换骨后体内狂暴的真气的?”寒琼宇径直问。
白惊天有些诧异的说“看来你不止熟悉她,你还关心她,知道她在哪里。或者说,你救过她。寒琼宇,我女儿在哪?”
“不论她在哪,我想她都不想与一度派人毒杀她的生父相认。如果你还有身为人父的心,就请你把控制真气的方法告诉我。”寒琼宇如此决绝的回复,并不是因为他对白惊天的事耿耿于怀,而是他察觉到了怀中的水珑玉根本不想让白惊天知道,她就是曾经的赤衣鬼。
“我有女儿……我好不容易有了女儿,我要亲自去找她,你带我去找她。你如果不带我去,我即刻就杀了你。”白惊天一时间有些欣喜若狂,一时间又紧张了起来。似乎一时间有了亲人的消息唤起了他已经淡忘的良知,他果然还是与唐欣有所不同的。
水珑玉的身体微微颤抖,寒琼宇知道,是她在犹豫。白惊天留意到了水珑玉的异样急忙说“……是你?……你就是赤衣鬼?”
“琼宇,我想离开这里……”水珑玉心中被各类陌生的情绪逼的一时难以抉择。一方面她为自己有这样的生父生母而感到悲哀,可另一方面,眼见生父知道了一切真相后的关切,心中矛盾。她不知道要不要相认,要不要与这样的生父相认,所以只得逃避,或许情绪平复后,她就会有答案……
寒琼宇了解水珑玉的心痛,了解她的矛盾,她的确需要时间平复,尤其短短的两天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
“好,我们走。”寒琼宇说着带着水珑玉转身。
“站住!寒琼宇,你回答我。”白惊天不依不饶地说。
寒琼宇却沉声说“若是你真的为她好,就请将控制之法告知与我,寒琼宇感激不尽。”
说罢,他带着水珑玉离开了山洞。而这次,白惊天却没有阻止,眼见两人离去。他俊美的脸上再不是自信而邪魅的笑容,反而变成了自嘲的苦笑。
两人走后,他望着早已不见人影的洞口霎时间想到了什么……
寒琼宇带着水珑玉找到了一间落脚的客店,到了房间里,寒琼宇终于放下心来。眼见水珑玉的神色木然而失落,他的心中不免也跟着心痛起来,这种感情是在他察觉自己不可自拔的爱上这个少女之后才会越发的深刻。
“珑儿,我去给你拿衣物。”寒琼宇说罢转身,却被水珑玉双手抓住了右手。
“琼宇……别走……”水珑玉的声音细微而低沉,寒琼宇回身却见她为了抓住自己而不顾已经滑落的长衫,露出整个少女的白皙红润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