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木君S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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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落花,不如归去。
云景是个半吊子的方士,还有点傻。
总是自称阴阳上尊,偏偏连小一点的鬼王都打不过,每次有人问他:“阴阳上尊,你那盏通灵幽冥的魂灯在哪儿呢?”明知那人不怀好心,云景却只是挠挠头,傻笑着打哈哈:“啊,我的魂灯啊,我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可能跑去散心了吧。”
于是周围人哄笑,纷纷嘲弄着这个妄想天开的傻小子,云景却不羞不恼,提着那柄破破烂烂的木剑,晃悠着去再来镇外一下下戳着新生的茫然幽魂,偶尔招惹了厉鬼便撒丫子跑路,投河自尽的花魁扒拉了下湿漉漉的长发,朝远处云景背影那边啐了一口,慢慢爬回水里。
方士一般都不差钱,帮富贵人家做下“清洁”,自有那贪生怕死的锦衣人家奉上大把银两,所以他们也不在乎钱,一副富贵有名生死在天的得道模样。
当然,那是一般方士。
云景是一般人么?当然不是。他穷的要死。
打不过鬼王,自然没了收入,灵符又贵的很,没办法,云景咬咬牙买了两张符缝在内衣里侧,平日却只靠木剑和自己那双跑的飞快的腿。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云景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阴阳有界,泾渭分明。
虽然阴间确实存在,世间也确有方士这等以阳者之躯游走在阴阳缝隙间的奇人,但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有幽魂的。有些风水宝地福运深厚,在此地死亡的幽魂很难有戾气滋生,执念也难以存留,往往不过几日便往生轮回,同理,佛寺古刹以及人间福禄之人聚集之处也少有亡灵留滞。
所以云景在千岛湖畔见到曲沅的时候,其实蛮惊讶的。吓得他又吃了一口手里的糖葫芦。
千岛湖就是传说中那种幽灵绝迹的地方,一是依山傍水,风水俱佳。二来此处毗邻长歌门所在,长歌门中人才辈出,不乏在朝中举足轻重之人物,禄气深厚;门中文豪众多,乃天下书生向往之处,愿力聚集,同样不容小觑。
所以很少有方士往这边跑,毕竟阴阳一门以通幽识鬼为修炼法门,此处并不是什么修炼的好地方。
至于云景,他纯粹是来这边游山玩水的。顺便找长歌门的好友蹭顿饭。
曲沅不算绝色,但通身气质极好,她五官清朗,仿佛从未被凡尘侵扰,是万花门下特有的温娴淑雅,带着淡淡的书香气,似名家手下几笔勾勒出的墨莲。
她在湖边徘徊,并未着万花衣裳,只一身白衣,赤足,长发未绾,不戴钗环。
“姑娘,怎的在此徘徊?”云景把竹签上最后一颗山楂球嚼吧嚼吧吞了下去,拿袖子抹了一把沾染了糖浆的嘴角,常人做来必显得粗俗,云景却有本事将其做出一番肆意不羁模样。他慢慢走向曲沅,却留了五尺距离,抱拳行了个江湖礼,可惜他少涉江湖,这礼做的左右拳上下颠倒,有些不伦不类。
“万花谷杏林弟子曲沅,见过公子。”女子福身。
“万花谷门下如何,长歌门门下如何,都不过身前之事罢了,如今既已身死,往生轮回才是正道,姑娘何必留恋人间?”
云景向来是个耿直的人,再说他也就是仗着女子不似厉鬼,不会轻易对自己出手罢了。
“曲沅目盲十几年,一朝身亡,却得以视物,是以欲游遍我大唐山河锦绣,执念于此,难以消泯。”她轻笑,目光略过云景看向那一片青山碧水。
“啊,既然你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我也不插手了。”云景挠挠头,转身离去。此时曲沅却在背后叫住他,行了大礼,求他带自己去长歌门。
“门中有故友,却因阴阳之隔难以见面,曲沅不奢求煮茶叙旧,只求能再见他一眼,便心满意足,公子乃良善之人,还请帮帮曲沅。”
那年的万花谷,杏林门下的竹屋里,多了一位病人。
正是晴昼海最美的时节,花萝花太们见天往那边跑,偶尔逃课被大师兄抓到,就是一番训。
医圣出门巡游,大师兄裴元又号称“活人不医”,最后师兄妹手中转了一圈,这病人便落到曲沅手上。
听说那人是长歌弟子,在太原战场上受了重伤,又被细作趁机下毒,毒伤纠缠着伤了经脉,长歌心法虽也有治疗之效,但经脉医术还是万花更胜一筹,也更为保险,便被送到了这里。
听八卦的师姐们说,新来的病人举手投足间风雅翩翩,自带一番魏晋遗风,名字也不落俗套,苏玉流。
玉,流。
曲沅轻声念了念这二字,觉得有几分悦耳,忍不住轻笑,心中对那人多了几分期待,也决意要尽力治疗那人的伤患。
苏玉流到的那天,师姐传过话来,说谷主要曲沅去一趟三星望月。
曲沅来不及仔细打理好自己便匆匆赶去,进门那一刻却听见一阵琴音袅袅。
昆仑玉碎,芙蓉泣露。
谷主将苏玉流介绍给曲沅,叮嘱了几句便走了。
厅里一阵沉默,曲沅有些紧张,手不自觉攥紧了衣袖。
她听见脚步声一点点接近,直到彼此面对面挨得很近,曲沅忍不住屏住呼吸,却听见那人在她身边停了停,又走了出去。
后来曲沅想起的时候,总是疑惑当时自己是否有半分尴尬,却又觉得没有,不然自己的性子,这么会继续替那人疗伤。
苏玉流的伤不重,只是经脉有损,加上毒性与内伤互相作用,要想痊愈,须得将伤毒同时治好,这才麻烦了些。
每晚,月上中天的时候,曲沅隔壁的小屋就传来泠泠琴音,有时是高山流水,有时是梅花三弄,有时是些不知名的曲子,大概是长歌内部的家学。时间长了,苏玉流弹琴之时,曲沅也能跟着哼上两句了。于是两个屋子里,一个兀自弹琴,一个哼着小调轻嗅分拣着药草,倒是和谐的很。
曲沅是觉得苏玉流这人有些冷傲的,毕竟即使相处了大半月,他也从未与曲沅交谈过半句,喝药的时候倒是配合。
情愫这种东西有的时候真的生的莫名其妙,即使苏玉流冷傲远人,即使曲沅性情淑雅不是轻浮女子,即使两人每日间的互动只不过是,把脉,开药,喝药,再诊脉,和曲沅不算絮叨的每日医嘱,按理来说等苏玉流伤好了回返长歌,两人就不会再有交集。
可是偏偏,曲沅动心了。
大概是那一夜苏玉流心血来潮时奏的凤求凰太动听,也或许是那日曲沅采摘草药脚滑跌入的怀抱太温暖,也可能是曲沅那分……苏玉流他也和自己一般同样动心的错觉。
可是到最后,曲沅还是没等到这人的分毫言语,他伤愈那晚,在屋里弹了一夜的新曲子,一首曲沅从前从未听过他弹奏的曲子。
你看,你以为你多了解他,心动了,暧昧了,到最后却连他新奏的曲子,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第二天一早,苏玉流走了,从此天涯海角各一边,晴昼海,千岛湖,相识相知不相逢。
曲沅的身子慢慢弱下来,她本就体虚,否则也不会天生目盲,如今郁结于心,便一病不起。医者不自医,师父和大师兄都诊了脉,可知道因由了又怎样,心病,本就是无药可医的东西。
三月抱病在床,曲沅偷偷藏了一颗相思子,嚼碎了,苦涩从唇舌蔓延到心底。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
到最后,曲沅这个痴人,还固执的期望彼此是相思一片。
“苏,玉,流。”云景念了念这名字,觉得有些耳熟,又想不起来,只能把这念头扔到一边,只看着曲沅道:“姑娘你啊,执念不消,必成大祸,又为情而死,若求而不得,想必要出大事啊。”
“小女子知晓,故相请公子一遭,便是不能去,也烦请公子打听一番玉流他人可安好,若他已娶妻生子,小女子,小女子也算了却执念了。”曲沅提及娶妻生子时眼底一片苦涩,连忙垂眸收敛了目光。
云景刚想答应,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复杂,曲沅却低头未能看见,待她抬首之时,云景却已经收敛了表情,往远处长歌门去了。
“哎呀哎呀,麻烦从天降,也不能扔回去啊,罢了罢了,我替你走上一遭便是。”
云景去了长歌门后,先去找了好友,将此事一一道来,友人摇摇头,拿了纸笔写道:“那苏玉流,早已成亲,你且告诉曲姑娘,落花流水,不如…不如早日归去。”
“嘿,你这不是叫我骗人嘛。”云景一看,不乐意了。
“你当我不知道,苏玉流不就是……”话未过半,云景直觉不好,连忙住了嘴。
“说就说,你可别后悔。”云景把那纸塞到怀里,急匆匆跑出去了。
友人懒得管他,兀自从柜子里取出琴来,弹着那晚曲沅未听出的,湘妃怨。
而那边,曲沅得了消息,似绝望又好像解脱。
“落花流水,不如归去。”
“不如,归去。”
云景瞧着她那模样,便掐了手诀要送她转生,想了想,又肉疼的从里衣里抽了张符出来。
当年友人相助自己良多,又好脾气容忍自己蹭饭,自己对曲姑娘好点,也算有来有往。云景自己安慰自己,又寻思着这符不知道友人肯不肯报销。
白光里曲沅身影渐薄,云景咂咂嘴,觉得内心有点不好受。
分明是有情人,一个目盲,一个难言,到最后阴阳两界,也算惨淡收场。
“嘿,管那么多干什么,各人有各命,谁也替不了,谁也改不了。”半吊子的方士一转脸,又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悠悠往扬州走去。
不知道今天小货郎的糖葫芦做好没,可别去晚了,到时候就剩个草垛子,啥也吃不着。
“阴阳生死自在天,符篆魂灯桃木剑。哈哈哈… 诶,我魂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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